一个怎样神奇的所在,竟让辛弃疾情有独钟?
一
因为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,北固山成了我向往已久的地方。
宋宁宗开禧元年,时年六十五岁的辛弃疾,登临北固山。作为镇江知府,他满怀激愤地写下了《永遇乐·京口北固亭怀古》这篇传唱千古之作:
千古江山,英雄无觅,孙仲谋处。舞榭歌台,风流总被,雨打风吹去。斜阳草树,寻常巷陌,人道寄奴曾住。想当年,金戈铁马,气吞万里如虎。
元嘉草草,封狼居胥,赢得仓皇北顾。四十三年,望中犹记,烽火扬州路。可堪回首,佛狸祠下,一片神鸦社鼓。凭谁问,廉颇老矣,尚能饭否?
凭高望远的他,面朝涛涛江水,发出了报国无门的感慨与惆怅。
后来,在同一年,同一地点,他又写下了同样名垂青史的《南乡子·登京口北固亭有怀》:
何处望神州?满眼风光北固楼。千古兴亡多少事?悠悠。不尽长江滚滚流。
年少万兜鍪,坐断东南战未休。天下英雄谁敌手?曹刘。生子当如孙仲谋。
倚栏提剑的他,面对绚丽的晚霞,表达了誓死报国的豪情与壮丽。
北固山,是一个怎样神奇的所在,竟然让老英雄如此的情有独钟?
二
北固山,是镇江“三山”之一,它位于金山和焦山中间,山峰雄奇,风景秀丽。
山的南面是三国时孙权所建铁瓮城的城墙,其形势是“控楚负吴,襟山带江”,雄壮险要。因此,历代许多文人墨客都爱到此聚会游玩,留下了众多脍炙人口的诗词。
其中,辛弃疾“千古江山,英雄无觅孙仲谋处”和“何处望神州,满眼风光北固楼”的千古绝唱,使得北固山名扬于天下。
此外,北固山还与《三国演义》中的故事密切相关。据说,这里的甘露寺,正是刘备招亲迎娶孙尚香的地方。所以,古往今来,人们纷纷到此寻访英雄们的足迹。
三
来到北固山公园,首先看到左侧有一汪池水,导游说这叫“凤凰池”,相传是明太祖朱元璋召选儒生的地方。
在凤凰池右侧,则有一块一分为二的巨石,这就是“试剑石”,又名“恨石”。
据说,孙刘联姻,弄假成真。某天,孙权和刘备同游凤凰池,各怀心事的俩人,为了揣摩天意而挥剑劈石。于是,就留下了这块试剑石。
其实呢,试剑石只是经风化剥蚀的一块火山岩而已。
沿东吴古道拾级而上,见一座四层铁塔,在前方矗立。
铁塔又名“卫公塔”,是北固山的重要文物。始建于唐朝定历元年,下两层是宋代古迹,上两层是明代古迹。虽有些残破,但塔基和塔身上清晰可辩的图案,精美且生动,彰显出我国古代劳动人民高超的技艺。
从铁塔拾级向西,看见有一块诗碑,碑上诗文系日本使臣阿倍仲麻吕(晁衡)所作。
作为人品和才华兼备的日本遣唐使,晁衡深受唐太宗的器重。他在陪同鉴真大师东渡时,船泊镇江。面对皎洁的月光,他思绪万千,于是写下了著名的《望月望乡》:翘首望东天,神驰奈良边。三笠山顶上,想又皎月圆。
如果没有日本军国主义者的侵华暴行,中日两国人民之间其实有着共通的情感和深厚的友谊。
四
西行不远,看到了一座圆拱门,上面有“南徐净域”的题额。
转过身,就是刻有“天下第一江山”的廊壁。“天下第一江山”六个大字,雄浑有力,气魄非凡。
相传,在三国时,刘备来东吴招亲,孙权便在北固山设宴陪刘备观赏江景。刘备见江水似练,江山如画,不禁赞叹:北固山真乃天下第一江山!
后来,南北朝时,梁武帝也被北固山壮观的景色吸引,便欣然写下了“天下第一江山”六个大字,只可惜,后来无从寻找了。
到了南宋,润州(镇江)刺史、著名书法家吴据又将这六个字重新书写出来。从此,“天下第一江山”将北固山喊得响彻云霄。
穿过“南徐净域”的门洞,就到了著名的甘露寺。该寺始建于东吴甘露年间,故名“甘露寺”。
现存的甘露寺,是在唐代宝历年间由润州(镇江)刺史李德裕所建。
为了纪念镇江曾作过东吴都城,并让人们铭记三国鼎立的史实,他将三国时刘孙联盟的史迹、孙刘联姻等传说及遗物全移上山来,从此,北固山便成了一个著名的历史胜境。
甘露寺内有大殿、老君殿、观音殿和江声阁等建筑。按照《三国演义》第五十四回“吴国太佛寺看新郎,刘皇叔洞房续佳偶”,殿堂里放置着吴国太、刘备、孙尚香等人的塑像。
此刻,我很自然地想起了京剧传统剧目《甘露寺》(也叫《龙凤呈祥》)里的场景,感觉意兴盎然。
五
出甘露寺向西,就是北固亭。这里正是辛弃疾写出《南乡子·登京口北固亭有怀》及《永遇乐·京回北固亭怀古》的地方。
该亭位于北固山的最高处。因面江临壁,又称“临江亭”。相传,这里也是孙尚香殉夫的地方,故此亭又名“祭江亭”。
登亭放目,长江无比浩荡,青山无限妩媚,为什么辛弃疾却为“英雄无用武之地”而伤怀?
沿着北固亭往前走,就到了“多景楼”,又名“北固楼”。 这是古代“万里长江三大名楼”之一,与洞庭湖畔的“岳阳楼”、武汉市的“黄鹤楼”齐名。
据说,这里是刘备招亲与大婚的地方。也便是民间流传很广的“周郎妙计安天下,赔了夫人又折兵”的所在。
多景楼创建于唐代,是北固山上最佳的观景点。
登上多景楼凭栏远眺,美丽的山光水色尽收眼底。西面是秀丽的金山,东面是青翠的焦山,江对岸扬州的文峰塔,也在万顷碧波之中隐约可见。
当年,陈毅元帅登临多景楼时曾赞叹道:“不要看画了,这里就是万里长江画卷!”
同样是英雄,同样站在北固山之巅,顶天立地的共产党人,发出的感叹是多么豪迈!
江山如此多娇,引无数英雄竞折腰。数风流人物,还看今朝!
六
沿多景楼下山向西,我们看到了一块形似伏羊的石头,这就是 “狠石”,又名“石羊”。相传,孙权与刘备在此定下了赤壁之战的妙计。
由狠石下山,看见山壁上刻着红色“溜马涧”三个大字。据说,这里羊肠小道是孙权与刘备赛马的地方。
回到铁塔处,沿右侧下山,又见到了中山纪念林、鲁肃墓和太史慈墓。
七
都说,北固山是用来怀古的。的确,它有太多的人文遗迹叫人触景生情,有太多的历史瞬间让人回味无穷。
青山依旧在,成败转头空。当年,繁华的歌楼舞榭,喧嚣的金戈铁马,都被风雨吹散;曾经,多少英雄豪杰,多少是非成败,也都甄没在了长江奔腾的浪花中。
但忧国忧民的辛弃疾,却永远活地在了我们心中。他碧血丹心的情怀,折射出爱国主义的思想光辉,照亮了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前进的道路。
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——这就是北固山带给我的深切感受和思想共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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